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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惊雷激荡之际,白话文兴,实为启民智于蒙昧的无奈之策,亦是对清廷文网密织、以愚黔首之反动。然时移世易,今九州之内已无文盲,文化根脉之精进岂能再囿于浅白?重倡古文,非徒返古之虚名,实乃文化精进之大道。在识文断字已为通识的今日,其精魂如古莲之籽,于时代新泥中尤待生发。
文言之为物,非止于沟通之器,乃华夏文明精魂所寄。孔子赞周“郁郁乎文哉”,正因其以雅言熔铸典籍,奠定郁郁基石。其字字玑珠,如惜墨之画,精炼而意远。钱钟书先生作《管锥编》,杨绛女士言其或有避祸之谋,然更深层者,当是先生沉醉于这言语之海——其言简义深,如千年老梅,疏影横斜中暗香浮动。此境界,非肆意铺陈之白话所能轻易企及。
民国间文白之争亦是纷纭,孰是孰非不可以一概而论。白话虽为当时新潮,然守护文言精魄者亦大有人在。章太炎先生力倡“国故”,其宏文深奥典雅,以古文述新知,于欧风美雨中独擎文明火把。黄季刚先生亦毕生坚守文言著述之域,其风骨如寒梅傲雪。更可思者,当年“学衡派”诸君,于白话洪流中力主“昌明国粹,融化新知”,其主张非泥古不化,实欲以古典雅言之器,涵容时代精神。此等努力,皆证文言可为时代精魂之舟。
今四海之内皆识字者,文言复兴之阶已备。观当下自媒体之域,俚语喧嚣,时显芜杂浮泛。当此之时,若能以雅言正其视听,不啻以清泉涤荡浊流。例若族谱修撰有悖古文轨范,必致名分淆乱之讥(宗家哇哈哈家产之讼案,其举例大奶二奶入家谱之记,已然成笑柄);网络书写若稍得雅言润色,亦可收精炼蕴藉之功。文言精魂,亦未尝不可入短视频之新瓶,为喧嚣时代注入一缕沉静幽香。
今倡导雅言,非为复刻古衣冠之形迹,乃欲承续那字句间“郁郁乎文”的千年精魄。文言所深藏之惜墨如金的凝练、意蕴无穷的深邃,正是疗治当下语言浮躁的良方——当此文明精进之时,何不以雅言为经纬,重新编织我们时代的云锦天章?华夏文脉之重光,此其时也。(毛家小子天哲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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